#書好讀.14《紅樓夢》「而這樣的女孩,無論結局寫沒寫完,也不免命途多舛,何須隱喻,哪來象徵。」| 投稿者:楊文業

話説那天晚上二更時分,炎夏酷暑,我在燈下為城邦專頁寫讀後感,只聽見門外傳來一聲吆喝,忙起身開門一看,不是別人,正是媽媽站在門外冲我説道:“飯好了,要我這當媽的一直叫喚怎地?”我聽了,雙手忙擱在媽媽的肩膀上道:“兒子不敢,媽媽的飯菜是兒子苦等了有一個時辰的了。媽媽辛苦了,讓兒子替你揉揉肩。”媽媽聽了,歡喜不盡。

以上就是曹雪芹讓我感受到的調子。細讀這種調子的敘述和對話,仿佛讓我和寶釵、黛玉、寶玉以及眾姊妹用小銀匙吃螃蟹,用小酒杯喝溫酒,席間有閑話家常,冷言冷語,也有猜謎吟詩。其中還可以瞧瞧他們誰和誰最聊得來,誰和誰有隔閡或嫌隙。還可以看得出哪個説話最得體,說每句話都想得十分周全,説得既不庸俗又不得罪人,也說得別人無可辯駁,心服口服,只能點頭稱是。看那幾位姑娘的詩,可以窺見她們的少女心思和情懷,佩服她們讀書的根底深厚,才子大家的詩詞歌賦,信手拈來。間或有人從中看出有所譏誚,往往抿嘴而笑,或以詩回敬,或私下揶揄,從不當場揭穿。

寶玉心軟,只要你願意對他表露真情真意,即使你犯了彌天大錯,他也甘心爲你護航,能幫一定幫,幫不了也會陪你傷心流淚,這也怪不得榮府上上下下的姑娘嫲嫲丫鬟奴婢小廝都喜歡他。然而,要是他看出你的虛情假意,或對他加以半點對世祿功名的督促或勸導,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發你脾氣,摔你杯子,朝你臉上啐,把你掃出他的朋友圈。這時你就該拿出你珍藏的上好胭脂,塗在嘴上,半哄半求把嘴凑過去讓他嘗。要再不行,可以嘗試念一兩句富有深情的好詩,念的時候最好在雙眼中醖釀些許淚光。到了此刻,他説不定會逼著你讓他嘗你的胭脂呢。

紅樓夢的評論著述,上千上萬;讀者感想,更是多如天上的繁星。什麽家國大事,榮辱興衰,色即是空,誰説不是旁人附加的隱喻和象徵。

在曹雪芹眼裏,黛玉生來就是一個愛妒愛哭的女孩,歡喜得到自己喜歡的人的寵護,而且偏愛緬懷傷心往事,對未來的一切,更是死命地往負面去想,直到四更方休,勉强入睡,睡一兩個時辰,又起來對窗抹淚。而這樣的女孩,無論結局寫沒寫完,也不免命途多舛,何須隱喻,哪來象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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